2013年12月18日 星期三

李九漁〈台灣社會最美的風景〉

望著蔚藍的天空,我用最輕鬆的姿勢,用雙眼拍下這史上最寧靜、和諧的一天。閉上眼睛玩味,那張最完美、最珍貴的照片,已深深烙印在我心中。

噹噹的放學鐘聲,伴著沉重的書包,我的肩上如擔著天空的重量。緩慢的腳步間,或許是太過勞累,一切彷彿皆在無重力狀態間飄移,即便經過漫長的車程,周遭仍是那樣的不真實。四處顧盼,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唯一,上班族、學生、送貨員……大家的眼中,泛著困惑的色彩,在明亮的路燈下,踽踽邁著不確定的步伐,走向同樣迷惘的前方。在最死氣沉沉的氣壓下,每個人早被壓的無法喘息,連最閃耀的夢想和希望,都無情的蒙上一層黑布,不再顯眼,不再重要。

誰知那顆該最不起眼的燈泡,卻點亮了整個城市。

搖著因碰撞而發出輕脆叮噹聲的鑰匙,扭開了匙鎖,伴著喀喀的開門聲,一個陌生的喊聲也頓時出現了。我停下了上樓的腳步,回頭一瞧,一位綁著辮子的少女出現在前方的飲料店旁。穿著藍白拖,衣領的扣子掉了一顆,褲子的下襬也因過長而摺了兩摺,但那秀氣的臉龐和求助的眼神是那麼令人難忘。我走向前去,一任門還開著,開始與那為少女對話起來。原來那女孩的母親得了癌症,卻因金錢不足,只好用賣餅的方式替母親籌錢。我看了一眼,她的腳邊還真的有著一袋又一袋整齊包裝的牛舌餅,我向她買了一個,便也輕描淡寫的道別離開。

這天之後,我每天放學都會看見那名少女,也很自然地向她買一個牛舌餅;而街道上的人似乎也發覺了,於是也很樂意的掏出口袋的錢。不久經過有意無意地口耳相傳,少女為母親籌錢的消息傳遍了全社區。大家都熱情、豪氣了起來,牛舌餅成為社區裡最「潮」的零嘴,而家前那間飲料店旁成了最暖和的角落。我靜靜的欣賞這美麗的景象,之前自己無以言狀的那股沉重低迷的冷然,慢慢溶去。

不久後,女孩消失了,我反而暗暗的高興。雖然有萬分的不捨,但想到她已籌足了錢,可以為她生病的母親治療,心中便竄起一股暖流。

漸漸的,這件事也被淡忘了。可是全社區的居民卻都變得古道熱腸,守望相助,被點燃了吧!我想,那個已被遺忘多年而且已冷卻的火爐。在一個天氣甚佳的上午,我泡了杯咖啡,看著社區周報,那名少女和成群民眾圍繞在旁的照片刊在上頭,鮮活的記憶又再度奔騰,標題寫著:「點亮全社區的女孩。」

曾經,有那麼一個小小的社區在那不起眼的角落,曾經有著台灣最美麗的風景,那股暖流,迄今依然溫暖、依然難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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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老師評語】
情節安排得宜,引人忍不住往下探讀,摹景兼顧細節,成功形塑氛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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