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12月29日 星期四

嚴少圻〈當我遭逢困境時〉

牙牙學語,對世間事物懵懵懂懂,那時還住在位於板橋的舊家,那裡充滿我幼時的回憶,而回憶中浮現出來的總是那位皮膚黝黑,但卻講著一口流利中文的外傭,她有個綽號叫作LV

LV雖是個時尚高貴的歐洲精品品牌,但小時候家裡那位菲律賓製的阿姨,雖不時尚,卻在我的幼年時光中,種下一顆溫暖的種子。或許是他的故鄉四季如夏的關係,幼時只要在她在我的身邊,就感到溫暖無比,我也不再哭鬧。我倆常在家裡附近的公園玩耍,一隻黑手連著略嫩白的小手,我踏著童稚的腳步,想盡辦法都要讓腳跳在格子中。玩樂過後,她會去買當時我最喜愛的小美冰淇淋,我們就坐在公園的小椅上,她一邊擦拭著我嘴角上的冰淇淋,一邊陪我玩小車子。這些零星的小事,如今卻深深烙印、埋藏在我心裡。

直到有天,躺在小床上的我,一早醒來卻感覺不到平時那溫暖的體溫,「啪」的一聲關門聲,至今仍讓我泛紅眼眶。那時已是上幼稚園的前一年,自然也不太需要外傭的照顧了,童稚的臉上眼淚如雨般地落下,大聲哭喊著:「媽媽、媽媽....」,而媽媽真的來了,但我依舊大聲哭鬧,因為當時我認知的媽媽是黑皮膚的。她離開了,是我當時遇到最大的困境,而後來我發現她在床邊留了一個音樂盒,我們常常一起打開來邊聽邊玩,當發現這個音樂盒後我不哭鬧了,因為彷彿就像她還陪在我的身邊。



我命這個音樂盒為「回憶」,她離開了,回憶的音樂盒還旋轉著,且終究是停不了的,這個命名為「回憶」的音樂盒持續撥放,帶我走過困境,帶我走過幼時那段空虛的日子,至今,仍常常打開音樂盒,回憶著那段並肩走過的種種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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